第15节(1 / 3)
钟艾心头“咯噔”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可转念一想,她当即把内心莫名滋生出的那丝心虚压了下去,硬着头皮说了实话:“花现在应该在沈北那儿。”
气氛再度陷入冷凝,似乎连耳畔的嘈杂喧闹都停歇了一刹那。
“我的花就那么入不了你的眼么?”季凡泽的声调更低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用抬眸看,钟艾也能想象得出他目光里的愠色。不是那种直白、赤`裸的暴怒,而是这男人明明已经恼羞成怒了,却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矜傲姿态,一字一句都像是站在高处质问她。
可该闹脾气的人,貌似不应该是他吧?
钟艾才是那个该动气的人。
人就是这么奇怪。
对于自己毫不在意的人,无论对方如何欺骗你,你都可以一笑置之,权当自己倒霉了。可对于你坦诚相待的人,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隐瞒,也会被无限放大,甚至上升到欺骗的层面。随之,懊恼、难过和失望亦会发酵到令人不可思议的程度。
稍一没忍住,钟艾肚子里憋了一天的那团火,就“嗖”一下被季凡泽撩着了,“像你这种连身份都对我隐瞒的人,难不成还指望我把你送的花收起来风干,然后留作纪念吗?”
“……”来往的人都在看她,只有他不看,似是找不到合适的表情。
无视对方越来越阴郁的眸色,钟艾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继续道:“你说喜欢我,但你的喜欢,完全不是我理解的那种喜欢。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因为心血来潮或者有钱任性……我拜托你换个人‘喜欢’行不行?”
……换个人喜欢!
这女人居然让他换个人喜欢!
原来,不只是他的花入不了她的眼,就连他这个人也入不了她的眼。
夏风拂面,却吹不散任何窒闷的心情。
她这副不算凌厉的声音像小刀一般锋利,狠狠地剜进季凡泽的心脏,疼得他差点突发心绞痛。
他该怎么告诉这个女人——她说错了,错得离谱。
当季凡泽第一次踏进钟艾的诊室时——
于她,他只是个陌生人;
于他,她却是存在于记忆中许久的人。
在记忆与现实重叠之前,季凡泽根本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主动追求这个女人。他自认为不是感情丰沛的人,甚至从未仔细梳理过自己对钟艾的感觉,以至于就连那份独家记忆被岁月增添了更多、更深刻的情感,他都没有意识到。
如果不是那一次被她误认成“病人”,他或许永远不会跟钟艾有任何交集。他们的世界本该是两道平行线,笔直、没有分叉,然后通往不同的路。但感情这条路就是如此奇妙,它永远没有预设的路线和轨迹。在怦然心动的那一刻,也许你根本不会料到下一步会往哪里走,又该怎么走。
季凡泽也不例外。
短短的一瞬间,他好像思考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清楚。果然,单身太久,对感情这种事还真有点驾驭不了。
开口说话时,季凡泽那双墨黑深湛的眼眸在钟艾的眉目间扫过,最终停留在她的眼睛上。可他的语气十分寡淡,似乎连辩解都提不起兴致:“难道你不知道十八朵玫瑰的意思么?”
明明抛出个问题,他却一副不执著于答案的样子,问完调头就走。
最后一抹余晖跌落在地平线下,钟艾怔怔僵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浸淫在一片灰暗的色调中,渐行渐远,最终融入形形色`色的人潮,消失不见。
不知是不是因为天色太晦暗,衬得他那抹颀长的背影多了几许落寞。
季凡泽亲她那次、表白那次,都是钟艾先转身落跑的。所以她从不知道眼睁睁地瞅着一个人黯然离去,竟是这样一种感觉——五味杂陈。
钟艾揉了揉眼睛,只觉得从眼角眉梢一直到心脏的部位都酸酸的。明明错的不是她啊,可她怎么陡然有一种说错话、做错事的感觉呢!
她耷拉着脑袋,一矮身钻进车里,“砰”一声关上车门,像是一只挫败的乌龟,缩进厚厚的龟壳里。
握着方向盘,她的双手一点一点收紧,却没有发动车子。
钟艾的性情温顺,几乎没跟什么人吵过架。在她的认知中,吵架就应该火炮齐发,然后两人打开天窗把该说的事儿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刚才也确实这么做了。吼出那番话时,她的心口像是开了一道闸,本来以为连日来积累的焦躁和疑惑都会倾泻而下,变得拨开云雾般清明。
可结果不尽然,她心里反而更堵得慌了。
唉,跟那男人怎么连吵个架都这么累心呢!
钟艾突然有点怀念起季凡泽还是“神经病”的日子了。那时,念着他脑子有病,她处处让着他,不跟他怄气。可惜,从昨晚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季凡泽一直没干过什么正常事儿,但从医学角度讲,他确实是个正常人,这反而令钟艾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了。
搓了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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