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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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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大伯在大声说:“我是他大哥,从小到大帮他收拾烂摊子,这钱难道不该留给我?”

三姑插嘴:“当初妈死的时候,那套房子本来说好留给老三,结果二哥太穷,这么多年我们一直让给他住,也没收过他钱。现在他走了,这钱怎么说都该给我们吧?”

“笑话,他没工夫管南桥,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们在照顾他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看这钱该留给我们家!”

……

南一山有四个兄弟姊妹,每个人都拖家带口地站在这里,为了他留下的钱和房子争执不休。

然而并没有人悲伤。

南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这场争论似乎永远没个头。她默不作声地走出了殡仪馆,可笑的是竟然没有人发现她的离开。

四月初的吴镇,春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大门外的梧桐树下,靳远淋着雨站在那里,细碎的刘海被浸得透湿,贴在额头上几乎挡住眼睛。

见南桥走出来,他焦急地迎上去:“南桥。”

南桥应了一声,顿住脚步。

好半天,他才问:“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

南桥也想问自己。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到处走走。”

“到处是哪里?”

“……”

“我陪你。”

那一天走了多久,南桥自己也记不清了。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母亲去了遥远的大城市,有了新的家庭。父亲就变本加厉地酗酒,清醒时会给她钱用,多数时候都是醉醺醺的,从不过问她的一日三餐。

人走茶凉,如今她还在,亲戚们就开始争钱争房子了。都拿走了,她又该去哪里?

淋了很久的雨,南桥的头开始发烫,脚步也不稳了。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闭了会儿眼,没想到这一闭,就再也睁不开。恍惚中,有人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

她费力地拽住那人的衣角,说:“送我回家。”

四月初,南桥生了一场大病。

发烧的三天里,她记不清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依稀记得自己拨通了很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一边哭一边叫着妈妈。

有人一直在照顾她,生涩地喂她喝药,替她冷敷额头降温。

有个夜里她似乎还握住了他的手,呢喃着:“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没有人要我了……”

少年的声音温柔而无措,却奇异地让她平静下来。

他说:“有我在,南桥。我不会不要你的。”

后来是很长很长的一个梦,她梦见了很小的时候父母都在的场景,可是后来父母都走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两个场景反反复复。

直到最后清醒过来,她看见窗外耀眼的太阳。阳光下,母亲端着药从门外走进来,担忧地叫她:“南桥,你醒了?”

有那么一刻,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直到她看清母亲眼角比记忆里多出来的一丝皱纹,和青丝里的几根白发,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母亲含泪拉着她,不断地说:“跟我走吧,南桥,以后和妈妈一起住,好不好?”

南桥做梦一般点点头。

☆、

离开吴镇的那天,春雨依然在下。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外,下车来的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妈妈带着南桥站在屋檐下,有些局促地说:“南桥,这是你易叔叔。”

南桥抬头看着那个神情温和、眼里带笑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那辆引人注目的轿车,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妈妈拉拉她的手:“叫人呀,南桥!”

“没关系。”易重阳笑起来,“南桥是女孩子,害羞是难免的。”

行李都收好了,不多,只有一箱。

易重阳一手拎起一只沉甸甸的箱子,再回过身来时,低头询问南桥:“南桥,你能帮我撑伞吗?”

妈妈有点紧张。南桥看着他温和的眼眸,慢慢地点了点头,余光察觉到妈妈紧握的手指终于放松开来。

这是南桥第一次坐高档汽车。

她从小到大没有出过省,少有的几次去市里参加演讲比赛也是坐的学校的面包车,很旧,空空荡荡的。但这辆车不同,当她打开车门时,瞧见脚下铺着的是米白色的毛毯,一时之间竟不敢踏上去,生怕留下几只泥泞的脚印。

妈妈在她身后说:“没关系的,南桥,有人专门清洗。”

她方才有勇气战战兢兢地上了车。

汽车缓缓启动,窗外的梧桐伴着摇曳的春雨掠过眼前,一幕一幕都是语焉不详的怀念。

南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离开的事,包括沈茜,包括靳远和胖子他们。潜意识里她是不想离开他们的,但她很想离开吴镇,想到一秒也不愿多待。

既然要走,又何必徒增羁绊?

妈妈在易叔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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