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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12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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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之人,有他们在,本就难讲的道理越发难讲。可你们在那个行亭困局当中是弱者,我刚好遇见了,仔细想过了,又有自保之力,所以才没有走。但是在此期间,你们生死之外,吃任何苦头,例如一路淋雨逃命,一路提心吊胆,还有你被人一记刀背狠狠砸落马背,都是你们自找的,是这个世道还给你们的。从长远来看,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你们还活着,更多的弱者,比你们更有理由活下去的,却说死就死了。”

弱者苛求强者多做一些,陈平安觉得没什么,应该的。哪怕有许多被强者庇护的弱者没有丝毫感恩之心,他如今都觉得无所谓了。

随驾城一役,扛下天劫云海,他就从来不后悔。因为随驾城哪条巷弄里边可能就会有一个陈平安,一个刘羡阳,在默默成长。

若说祸害遗千年,世道如此,人心如此,再难更改了,那好人就该更聪明一些,活得更长久一些,而不是从心善的受苦之人反而变成那个祸害,恶恶相生,循环不息,山崩地裂,迟早有一天,人人皆要还给无情的天地大道。

隋景澄默默思量,丢了几根枯枝到篝火堆里,刚想询问为何前辈没有杀绝浑江蛟杨元那帮匪人,只是很快就想通其中关节,不再多此一问。因为一旦打草惊蛇,曹赋和萧叔夜只会更加耐心和谨慎。

隋景澄又想问为何前辈当初在茶马古道上没有当场杀掉那两人,只是她依旧很快自己得出了答案:凭什么?那两人的善恶底线在何处?

隋景澄伸手揉着太阳穴。很多事情她都听明白了,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些头疼,脑子里如一团乱麻。难道山上修行都要如此束手束脚吗?就算修成了前辈这般的剑仙手段,也要事事如此烦琐?若是遇上了一些必须及时出手的场景,善恶难断,那还要不要以道法救人或是杀人?

陈平安似乎看穿了隋景澄的心事,笑道:“等你习惯成自然,看过更多人和事,出手之前就会有分寸,非但不会拖泥带水,出剑也好,道法也罢,反而很快,只会极快。”

他指了指棋盘上的棋子:“若说杨元一入行亭就要一巴掌拍死你们隋家四人,或是当时我没能看穿傅臻会出剑拦阻胡新丰那一拳,我自然就不会远远看着了。相信我,傅臻和胡新丰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陈平安看着微笑点头的隋景澄。

先前她跪在官道之上再次开口祈求陈平安答应让她跟随他修行仙家术法,他问了她两个问题:“凭什么?为什么?”

隋景澄答:“我自幼便有机缘在身,有修行的天赋,有高人赠送的仙家重宝,是天生的修道之人,只是苦于没有山上明师指路。修成了仙法,我会与前辈一样行走江湖!”

两个答案,一个无错,一个依旧很聪明。所以陈平安打算让她去找崔东山,跟随他修行。崔东山知道该怎么教隋景澄,不但是传授仙家术法,想必做人亦是如此。

隋景澄的天赋如何,陈平安不敢妄下断言,但是心智确实不俗。尤其是她的赌运,次次都好,那就不是什么洪福齐天的运气,而是……赌术了。

但这不是陈平安想要让隋景澄去往东宝瓶洲寻找崔东山的全部理由。观棋两局之后,有些东西陈平安想要让崔东山看一看,算是当年学生问先生那道题的半个答案。

陈平安祭出飞剑十五,轻轻拈住,低头弯腰,开始在那根小炼如翠竹的行山杖之上一刀刀刻下痕迹。

隋景澄目力所及之处,好像一刀刀都刻在了原处。她一言不发,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那人。

一炷香后,隋景澄双眼泛酸,揉了揉眼睛。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人收起飞剑,剑光在他眉心处一闪而逝。

陈平安正色道:“找到那个人后,你告诉他,那个问题的答案我有了一些想法,但是回答问题之前,必须先有两个前提,一是追求之事必须绝对正确,二是有错知错,且知错可改。至于如何改,以何种方式去知错和改错,答案就在这根行山杖上,你让他自己看,而且我希望他能够比我看得更细更远,做得更好。一个一,即是无数一,即是天地大道,人间众生。让他先从目力所及和心力所及做起,不是那个正确的结果到来了,其间的大小错误就可以视而不见。天底下没有这样的好事,不但需要他重新审视,而且更要仔细去看。不然那个所谓的正确结果仍是一时一地的利益计算,不是天经地义的长久大道。”

隋景澄一头雾水,仍是使劲点头。

陈平安没有着急将行山杖交给她,双手手心轻轻抵住行山杖,仰头望向天幕:“修行一事,除了抓机缘、得异宝和学习术法,观人心细微处更是修行,就是在磨砺道心。你修行无情之法,也可以以此砥砺心境,你感悟圣贤道理,更该知晓人心复杂。人身一座小天地,心思念头最不定。此事开头虽难,但只要迎难而上,侥幸成了,就像架起第二座长生桥,终身受益。”

隋景澄看到那人只是抬头望向夜幕。

陈平安突然说道:“在去往绿莺国的仙家渡口路上,关于隋家安危,你觉得有没有什么需要查缺补漏的事情?你如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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