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3)
公主。
他们都不年轻了。
锦年想,他们其实很清楚的知道那些始终是假的,南瓜变成的马车始终是南瓜,而仙度瑞拉在午夜之后也得仓皇逃窜,他们……早已不是曾经那对慈爱温柔的母亲和乖巧黏人的儿子。
这顿其乐融融的团圆吃完了,彼此开心了,放下了,自然也就散了。彼此重回各自的轨迹,互不相扰,继续记挂着对方,并且知道对方也记挂着自己,或许,这才是对他们而言最好的结局。
尽管道理都明白,可是好难过,真的好难过,也好不甘心,她,她好想为他做点什么。
可是,要怎样呢,要怎样才能把眼下这点点美好留下,哪怕只是光阴半寸也好啊……对了!
“太太!”锦年霍然起身,把一桌人都下了一跳。
因着太过唐突,连带着安瑞的眉头也再度蹙起,放下碗碟,颇有不满的觑着她,小声苛责,“做什么冒冒失失的,先坐下。”
锦年满腹热情,被他这样一瞪,登时消散大半,好在安菡芝和颜悦色的安抚,“没事,让她说。大过年的,轻易别动火气。”
得了靠山,锦年得意冲他吐吐舌,安瑞发作不得,只好低下头闷闷的拨弄碗筷。
锦年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整理好思绪同安菡芝继续方才未完的话,“太太,我今天听周姐姐说了,有很多客人很喜欢这里,都会同你们留影纪念的对不对?”
“锦年?”安瑞再度抬头的速度,比她方才起身还要快。
安菡芝亦是轻轻抽了口气。
她知道,无论安菡芝,亦或者安瑞,两情相怯,各自也打好自己的主意,既然都做好了不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打算,她如果轻易唐突,只会让彼此,让大家尴尬。
但是如果换一种方法,一切都会不同。他们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会懂得她这样做的真正的用意是什么,同时他自然也懂得她这样迂回地表达善意是为了顾及他们的颜面。只是,却免去了难堪。
“他下午告诉我,他,他很喜欢这里的,我刚巧是学摄影的,有带微单过来,我想,我想帮你们合个影,可以吗?”锦年摩拳擦掌,整颗心几乎提到嗓眼。
全场静默,片刻,但见周可放下筷子,轻轻挽住着母亲的手臂,“我上午倒是确实有和她提到,锦年记性挺好。”接着,不待安菡芝的再说什么,已经替她应下,“那别忘了回头也寄一张回来。”
“好!”锦年蹦蹦跳跳的回房取微单。
她和周可俩人,倒是如此爽快的把一切落定,徒留俩当事人原地讪讪。
“先生,请你笑一笑。”锦年得逞一笑,故意调侃,顺便冲他扮了夸张的鬼脸,后者终于僵硬地看向镜头,扯了下嘴角。
闪光灯亮起的那瞬,他还恍若梦境。
心头刹那间掠过太多滋味,说不出是欣慰还是悲哀涌动,只是看着对面笑靥如花的那个女孩儿,只觉得心底封冻麻木已久深处,他恍惚听见一丝冰裂的声音。
那样笨的一个小脑瓜,明明连自己也很难顾及周到,却热心真挚的事事替他筹备,考虑,笨手笨脚弄错被他骂也不在意,不慎摔了,诓论疼痛,连灰都不拍的就跟上,生怕错过他的一丝步伐。很多事眼见着已经无法挽回,走到末路,她却也能生生撕裂黑暗,挤出一缕光来。
好像有锦年的地方,就永远也不会绝望,有锦年的地方,永远有希望。
他何以有幸遇见这样一个人?又何德何能值她如此相待?
她不该这么温暖,不该这么明媚,不该这样傻乎乎的闯进他生命里,不该……美好到让他无所适从。
倘若她够聪明,就不该再执迷不悟,他不配是她的归宿。
可他又如何能埋怨她,一样的,若是他够清醒,也应该在此刻,不,更早的时候就将她推得远远的,她那座为他画的牢,一踏进便是万劫不复。可是……
却步么?
如何舍得。
“锦年。”周可朝锦年微笑招手,“过来,咱们一起,再来一张。”
“唉?”她像是十分惊喜,却也有所迟疑,“可以么?”
沉默太久的安菡芝也开了口,唇边亦是噙了笑,“孩子,过来吧。”
独独安瑞没有吭声,良久,朝她伸出手。
锦年欣喜娇呼,给微单设定好时间,奔上前,在他右边落座。
他的左边是母亲,妹妹站在身后。
镜头再次闪过白光,定格。
许多年之后,又是一年除夕至。
她从箱子里寻出相册,翻到多年前这一张西塘雪夜的合照,试图将自家包子的周岁照给加上去,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突然探过脑袋,“你在做什么?”
她郑重其事的指着自己杰作,美滋滋的邀功,“全家福哪儿能少了你儿子。”
他表情有瞬间的触动,可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死样,抬手又拧她的脸,“你是不是傻?妈今晚带可可她们过来,不是可以重新再拍一张?”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