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3 / 3)
笑,他都记得那样清楚,只要一闭眼,那些画面就止不住的在他脑海里,眼前,狂欢,回放。像是对着他嘲笑。
他能看见初次带她回家的那天,伦敦糟糕的天气。他牵着她的小手在庄园中漫步,一步一步,穿过层层云雾。
那个人,就守在路的尽头,看着他们,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明明是初次见面,可那种眼神,就好像已等了她太久。
他那样多余。
他眼睁睁看着那人握着她稚嫩的小手,教她弹琴,教她画画,看着她用充满儒慕和崇敬的眼神仰望那人,轻声细语的央着他答疑解惑。实际上,那些东西他都会。年少时,他唯一胜过兄长的地方或许就是艺术才华。只是对着那一双人,他只觉得丝毫没有插足的余地。
他那样平庸。
他又看见她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他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算准午夜刚过,轻手轻脚前去她的房间,然而透过虚掩的门,他却看见她伏在那人的膝头,似忧似喜的嗫嚅,“再瞒不了多久了,梁珹,我害怕,我已有了咱们的……”
然后惊雷响起。那人骤然护她在怀,朝着他的方向,轻轻开了口,“瑞瑞?”
他那样茫然。
她一世骄傲,外表柔弱,骨子里却是倔到极致。那件事过后,他不顾所有人的意愿缚着她回了中国,甚至在穷途末路时想要对她用强,可即使那样,她也没有求过他。
她这一生,总共只对他低过两回头,只为这一件事。
是我错,不怨他,求你,你恨我。
多少年前,多少年后,她这番论调,也算是有始有终。他忽觉有些悲哀,总共便这么些人这么些事,于她而言,孰轻孰重,远近亲疏,她分的从来都是那样清,处置的从来都是那么分明,从不含糊。
清晰利落的叫人齿冷。
安瑞忽然有点倦。
臻惜抓着他的衣角,祈盼的看他,似乎把所有希望都投注在了他身上。但他始终是静默的,没有一丝回应。眼见着事态再无转圜,她像是渐渐也灰了心,只哧哧冷笑,笑着笑着,毫无预兆的一口血尽数喷在了他的前襟,昏沉过去。
因着这回没了绢帕的阻拦,溅到他身上的便不再是方才一星半点,而是黑红的一大块,还掺杂着浓稠血块,泼墨似的晕在他心口,冒着滚烫的血腥气。
人伦,禁忌,逾越,旧恨。
此时全然没了顾忌,他打横抱起她——
那一瞬,心中无比酸胀。
她轻的像是一团快散了的絮。一点,一丁点也感觉不到下坠的力道,好像他只要一松手,她即刻便能升天飘了去。有了这种错觉,他抱的更紧了,大步朝楼上走去,只生怕慢了一步。
“别……”
在锦年房门口停下时,臻惜气若游丝的阻止,“我脏得很,别污了孩子,过了病气给她……”
他犹豫了下,干脆将她直接抱进了自己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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