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送到了城门口。俗话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刻,看着陆璟即将离去的背影,苏轻宛的心里,莫名涌起一种难以喻的惆怅。
这,就是离别吗?按理说,她应该是一个习惯了离别的人。
自从灭族之后,她被养在西南,小小年纪便离开了故乡。十岁那年,她就跟随淮南王府的护卫队下江南,学习洽谈从江南到西南的粮马道修建事宜,还以西南大郡主的名义,与江南知州进行谈判。这一去,便是数月之久,在那期间,她从未真正想家。
回到西南后,王妃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在外奔波劳累,抱着她,轻声问她想不想家。那时的苏轻宛,不过是顺着王妃的话,应了一句想。其实,她的内心深处,是十分害怕建立亲密关系的。因为她害怕,一旦建立起亲密关系,最后又会被无情地斩断。也正因如此,她去江南时,即便偷偷看到了谢昭兰,也始终没有勇气与她相认。
在后来的数年时间里,她常常外出奔走,即便是在西南,也是早出晚归,整日忙碌于各种事务,心里很少有对某个人,或是某个家的眷恋之感。这么多年过去,细细想来,也就淮南王府,还承载着她曾经的旧梦,算得上是她心中的家了。
同样,她也很难对谁生出眷恋与依赖之情。可如今,看着陆璟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的心中,竟莫名泛起一丝酸涩。她忍不住暗自思忖,要是陆璟愿意放弃摄政王的权力,来到淮南,她或许真的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与他组建一个家庭,从此定居淮南。只可惜,她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罢了。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毕竟,陆璟若不是摄政王,淮南的局面根本难以稳定。而她若成了淮南王,念青虽说身为嫡系,可身份尴尬,陆璟又不再是摄政王,如此一来,淮南与朝廷之间,必定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这,无疑是一个无解的困局。其实,陆璟比她看得更加长远,这一点,也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
“我走了!”陆璟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苏轻宛一眼。
“好!”苏轻宛应道,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回答太过冷漠,竟然连一句温柔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你会给我写信吗?”陆璟又问道。
“你想要吗?”苏轻宛反问道。
“要!”
“好!”苏轻宛点头应下。
“三日一封?”陆璟像是得寸进尺一般,追问道。
苏轻宛听了,心中不禁腹诽,什么信需要三日一封啊?这来回一趟书信,得十几日时间,三天写一封信,哪有时间来回信啊?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未说出口,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应道:“好!”
陆璟看着她如此乖巧地答应,心里反而有些怀疑,忍不住问道:“你该不会是骗我吧?”
“不信就算了。”
“我信!”陆璟生怕惹她不高兴,连忙说道,“说好三日一封,你可一定要算数。”
“好!”苏轻宛再次应下。
陆璟强忍着内心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突然,他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
那玉簪温润剔透,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陆璟抬手,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戴在了苏轻宛的发髻之中。苏轻宛微微一怔,在大宛,男子送簪有着特殊的含义,这代表着结发终老,是定情之物,更是许下一生的承诺,意味着他要娶她为发妻的坚定决心。
而且,男子一生,送簪为礼,仅有一次。这支玉簪,苏轻宛见过,它原本是陆璟平日里束发所用,意义非凡,如今,他却将其赠予了自己。
苏轻宛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疼得厉害,一时之间,竟沉默不语。陆璟静静地等了片刻,见她并未拒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随后,他利落跃身上马,高声说道:“小五,我走了,我们京城见!”
话落,不待苏轻宛回话,陆璟便猛地一拍马臀,骏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热风吹起他的衣袍,他的身姿磊落坦荡,尽显意气风发之态。苏轻宛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不知为何,竟也轻轻笑了。
京城见?他就这般胸有成竹,笃定他们一定会在京城相见吗?
陆璟这一走,西南的永瑄翌日也要告辞离开了。苏轻宛和云知州一同,将他们送出城门。出了城门,一路往西,便是西林的地界了。这一次,西林永瑄前来和谈,成果十分丰硕,等他回国之后,必定会深得民心。
他的兄长体弱多病,边陲军权又掌握在西林永瑄手中,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是下一任西林皇帝。只要他登基,西林与淮南之间,便能迎来几十年的和平局面。
“二皇子,我祝你飞龙在天,得偿所愿!”苏轻宛满脸真诚,送上美好的祝愿,“淮南,永远是你坚实的